何渺渺知道一兩句說不清，幹脆直接取出玉簡，教她探入神識自己看，關於滄瀾界的信息太多，看字總比她費口舌講解要快。

山洞中時不時響起抽氣聲，有時是因穆娜激動過度，肉身忍不住動作，牽扯到了傷勢。有時是因為太過驚訝，見識到一個廣闊天地，難免驚奇出聲。

她偶爾詢問起不解之處，何渺渺自是細心講解。待她看完後，何渺渺收起玉簡，在她因驚訝而呆楞的眼神中道出一句：“你肉身與神魂的傷，我都能治。”

穆娜雙眼一亮，雙手因激動而有些輕顫，她緊緊抿著嘴唇，過了許久才顫抖著問道：“你……你有什麽要求？”

她毫不懷疑何渺渺的話，玉簡中所描述的那個世界太過龐大、太過覆雜，根本不是一人之力能夠編造出來的。那麽廣大的世界裏，定然會有治療她傷勢的靈藥。

何渺渺聽到她所問，只覺與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。

“我對你們五國兩山和巫族很好奇，你只要說出你所知的、從古至今的一切信息，我會立刻開爐煉丹，讓你神魂恢覆個七八成不是問題。”

穆娜心動不已，她的傷拖了太久，肉身都消耗得有些不支。哪怕真真幸運得了時神山下的安魂草，還得加上無數珍惜藥材熬制成藥湯，才能壓制近半。

最終能不能活命，還是得看天意。

而眼前就有一人，說能夠讓她恢覆七八成！餘下的那點兒暗傷，在日後滋養就能夠徹底恢覆如常。這樣的條件，她當然不想錯過。

只是心中對神靈萬分敬畏，讓她不敢一口應下。每個族群對於外族的排斥，都是與生俱來的，若沒有長期的溝通交流、互相了解，很難發自內心產生信任。

穆娜固然想活命，但對方不是巫者，要對其道出有關整個族群的一切，她難免心生猶豫。

“我沒有惡意，只是身處陌生之地，又不知如何離去，想要尋路，只能從巫族想辦法。”何渺渺見她一時拿不定主意，只好含含糊糊說明自己的理由。

她不想用穆薩的名頭來逼迫，因為根本拿不出證據來證明，她曾進入過時神山，面見過他們神秘的大巫穆薩。更是沒辦法讓人家相信，是這位神秘大巫說這裏有機緣，非得尋到了才能離去。

“我求巫族信息，一是出於好奇，二是為離開，總之不會對你們有任何實質影響。你好好考慮，遵從本心選擇即可。”

何渺渺說著，取出一粒大還丹遞給她，說明效用後離開了山洞，在新奇花草中穿梭，等待穆娜的答案。

……

山洞中，穆娜捏著靈光柔和，藥香濃郁的大還丹發呆。她知道這粒丹藥會讓她肉身覆原，因為只聞了聞氣味，劇痛都緩和了許多。

但她並未急著服用，而是靜靜想著，將本族的情況告訴一個外族人，會不會對五國兩山和城民巫者造成任何影響。

她從不知曉，世間還有巫族與妖獸之外的修煉者，更是不知在對方心中，抱有的是善意還是惡意。

若是因她怕死，讓人從這些信息中找出什麽可利用之處，拿來針對整個族群……那她還不如放棄這次求生的機會，省得日後悔恨，比死還不如！

可是……要是人家真的沒有惡意呢？那她不是就白白錯過了活命的機會？

穆娜糾結得不行，腦海中像是有兩個聲音，一個讓她接受，好好活下去，說不定某日還能去島外看看更大的世界；另一個卻呵斥著這種想法，讓她不要一時自私，害了整個巫族。

深邃的雙眼沒有了平日光彩，顯得十分迷茫，不知過了多久，腦海中的聲音忽然停止，只餘下那句“遵從本心選擇”。

“本心？當然是想活著的啊！”穆娜只覺迷障消散，雙眼漸漸堅定起來，既然想要活著，那就要想方設法抓住機會。若是外族人想要對巫族做出什麽，她再拼了命去阻止不遲。

明明還未發生，且有可能永不會發生的事，她何必糾結個不停，放棄活命的機會？

想通了這一點，穆娜不再猶豫，將手中捏著的丹藥塞入口中，感受著那股濃郁精純的藥液，快速淌入她五臟六腑，讓疼痛越來越輕。

……

何渺渺行走在陌生花草叢中，一株株一朵朵細細觀察研究，幾乎忘卻了時間。直到看見穆娜從遠處山洞跳下，朝她飛馳而來，她才直起身，不再繼續擺弄植物。

穆娜腳步比兩日前還要輕快，臉色紅潤了幾分，應是大還丹治好了體內暗傷之故，連氣息都沈穩許多。

“你想知道的，我都可以告訴你。”丹藥的高效，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，心頭再無一絲猶疑。

何渺渺本就對巫族沒有惡意，穆娜的糾結在她看來也沒什麽必要，只是見她如此慎重，連救命之法擺在眼前都沒一口應下，心中倒也有幾分敬佩。

“你放心，我打聽這些不是沖著你們族群，你不必有負擔。”

何渺渺隨意找了塊草地坐下，穆娜走到她身旁，也跟著盤坐一邊。在心中思量了一陣，她才開口問道：“你們五國，是建立於何時？”

穆娜雙眼望著天，輕聲回道：“據記載，應是十萬年前，時神山與空神山從天而降，族群中有幸觀到神跡、領悟天地者，便成為了首名大巫。”

何渺渺有些驚訝，完全沒想到這裏的巫族史，竟是完全忽略了太古時期，重新從頭建立起來的。本以為能夠從這裏了解太古那段神秘的時期，結果根本行不通。

不過想來，巫族的消失本就神秘，距今有已十萬年，難免會有這樣的斷層。再加上穆娜只是低階巫女，接觸不到真正的隱秘也有可能。

何渺渺收起心中遺憾，接著詢問道：“那後來呢？那位大巫就建立了五國？”

穆娜點點頭，面上神情有些肅穆，看得出十分敬畏這名“首名大巫”。

“大巫塞琳天資卓越，她了悟世間萬物都建立在時間、空間，與金木水火土五者之上，於是命名從天而降的兩山為時神山、空神山。讓紛爭不斷的國度既獨立，又統一，漸漸成為了如今的五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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